不光是瑾麝,陈烈也愣住了。
“胡闹!”陈烈一拍桌子,上面的灰尘都被震的四处飞散。
他终于罕见的生出怒气,面色不悦道“先不说将领能不能由女子来任,你难道不知哪怕这三十万铁骑我送给你,你也拿不住吗?”
我没有因为陈烈的言辞退缩,而是接着说道“现在的我自然是拿不住的,也不会去拿。所以我才说自己出去想游历,带着瑾麝一起。现在府上多半已经有了京城那边的针对我的眼线,继续留在陈府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想请父亲帮我制造我重病卧床的假象,最好是那种一年半载都出不了院子的那种;其次帮我隐秘出行的踪迹,至少直到我出了北平城。”
“然后呢?”
“然后才是重点。因为我在那次练剑走火入魔之际,却阴差阳错的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源源不断的吸收天地能量为己所用,这绝对不是一般灵根能做得到的,说明了我的空灵根仍然尚在!唯一的问题是自己无法在有意识的状态下开启这种状态,这点陈家无人可以帮我。所以我想先南下,南方有不少宗门,比如道教祖庭武当这样的名门大派,或许可以让我的问题看到转机。”
陈烈点头道“你想寻找恢复灵根的方法?这个我并不反对,对于那时封印你灵根之事,我本来就不太赞同你娘的做法。”
“等我进入宗派寻到方法,在瑾麝的指导下修炼可以自保有余之后,我会去一趟京城,调查这些事情的真相。当然这肯定已经好至少几年过去了,最后我会折回北平,然后一路北上,在边疆杀出一条自己的路,这便是我的战功。此时哪怕京城欲针对于我,我也再怡然不惧了。”
这番豪言一出,两人表情各异,但都在思索。
“阿瑾,你怎么看你家小姐的那宏伟的计划?”
瑾麝只是微微躬身“小姐无论去哪,瑾麝都会跟随。”
陈烈自嘲的摇了摇头“我就知道,在关于一菲的问题上真是不能问你。唉,想不明白怎么你比我还宠着她,到底这是谁女儿啊.........”
我心里正偷着乐呢,没想到瑾麝在关键时刻一直站在我这边。
陈烈叹了口气“爹并不是觉得你的计划有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是你现在才十岁,让我如何放心的让你出去?”
我有些急了“可是爹你在和我交谈时,明显是把我视作同辈交流的,你不会还把我当做十岁小孩看吧?”
“话是没错,见识了你的这些言谈举止,我确实无法再把你和之前,甚至是陈家其他的年轻一辈相并论。但你这样情况太少见了,我实在是........”
我朝瑾麝努了努嘴“这不就有一个吗?”
陈烈算是彻底无语,两个怪胎在一起他也没辙了。
半晌,陈烈站起了身,在书柜的小格子里摸索起来。
他幽幽的说道“你执意要走,估计我也拦不住。我不是不相信你们,但就这样放你们两个小丫头出去,我肯定无法和青璇交代。”
一块刻着【陈】字的金属质地的牌子被放在我手心“这是白羽轻卫队的调令兵符,我会让那一百骑在你们百里之后悄悄跟着。”
瑾麝忍不住道“可是大将军您的.........”
陈烈摆摆手“我的安危还有别人负责,陈家这点人手还是有的。阿瑾,这么多年多谢你了,东西我明天就会给你们准备妥当,要走随时可以。”
没想到陈烈会同意,还拿出这样的手笔给饯行,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兵符,我心中有些难受。
我突然开始后悔了,自己才刚刚体会到了亲情的温暖,现在就要因为自己的这个“狗屁”计划扔下陈烈一人。
陈烈此时的允诺反而让我产生了另一种负罪感,自己这么一走了之确实是避开了此时的风口浪尖,但反过来却没有办法对陈烈,甚至是整个陈家交代。
“我走之前,要去见一个人,三哥陈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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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找陈昊的路上,我笑着对瑾麝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去见他?”
“因为小姐有事托付。”瑾麝倒是十分平静,并没有因为我突然去找这个北平省最大的纨绔少爷而感到惊讶。
我有些吃惊的看了看一旁的白衣少女,没想到她的直觉还是这么敏锐。
找陈昊自然是有事,但恐怕除了瑾麝,估计没人看得出我找这个恶名远扬的三哥到底有何贵干。
陈昊确实经常不回陈府,夜不归宿也是常态,但要找他其实并不难。
整个北平道最大的青楼——紫轩阁,陈昊就是那里的常客。
北平地处大煌以北,地广人稀,相对恶劣的环境也导致了这里的民风彪悍,可这里的风俗产业却并不输给江南水乡一带,这着实让我惊讶。
北平城的繁华出乎我意料,很明显这里的经济水平也高于其他相邻的城市好几个等级。不过想想也能明白,陈烈是这里的土皇帝,他的北平城自然不能落了下风,至于其他地方陈烈因为鞭长莫及就管不了太多了。
这样发展的结果便是,北平城俨然成了北方的一个最大的经济和政治中心,只比南面的京城在政治上差一个等级。
“也难怪陈烈老被暗地里骂二皇帝,这不是没有理由的啊。”
我不经感叹,要不是当今天子的信任依旧还在,换成别人早就凶多吉少了。
城中心区域大大小小的青楼数不胜数,而紫轩阁则是如众星捧月般点缀在城市的最中央。
据说瑾麝所说,这紫轩阁在整个大煌都是排的上号的,也难怪陈昊经常光顾于此,毕竟作为整个大煌以北的天字号阔少,去了其他的地方岂不是掉了排面。
紫轩阁确实没让我失望,主楼晶壁辉煌一共十层,还外加了一个不小的后院,亭台楼阁样样齐全,这在寸土寸金的北平城中心可谓是十分奢华了。
入口处两位姿色不错的丫鬟在揽客,我暗自腹诽也就你们紫轩阁这么奢侈,或者其他地方早就放在里面重点培养了。
两个丫鬟也没比我们大几岁,看到两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女站在门口一下蒙了。
“两位.......小姐,可是要进紫轩阁?”
其中一位试探着问道,毕竟我和瑾麝显然还未及笄,这种地方可不是小孩子随便来玩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自然。”
这下这两个丫鬟犯难了。
要是一般的孩童误打误撞来了这里,打发走也就完事了,但我和瑾麝现在的服饰明显不一般——我的自然不必说,身上的衣着首饰具是当时贵族的最高规格制式,瑾麝不但气质出众,哪怕光看面容也是人间绝色,丝毫不比自家的花魁差上半分。
两人耳语一番后得出结论:就算这两个千金小姐真是来玩的还是要客气以待,免得到时得罪了别家的小祖宗,倒霉的还是自己。
其中一位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两位是来?”
“当然是来找人的啊,难不成是来寻.......疼!”
我那个“欢”字尚未出口,瑾麝那混蛋便狠狠踩了我一脚。
瑾麝上前施了个万福,颔首道“据说贵阁的陈大家精通曲艺,在整个大煌都颇有美名,我家小姐慕名而来,希望有幸能闻得一曲。”
两个丫鬟听闻瑾麝的话,略微松了一口气。虽然似乎一旁的那关稍小的女孩才是主人,但听得她说话如此客气,并且对于他们紫轩阁的头牌也是推崇有加,心情也是好了不少。
丫鬟也施了万福,回礼道“两位稍等,此事我们还需通报张姐。”
不一会一个风姿卓著的女子款款而来——张姐。她应该是这里的老鸨了,看到我们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抹惊艳,就算以她的阅历也极少能见到眼前这两位出落的有倾城之姿的少女。
“两位可是为陈大家而来?可有预约?”
“没有。”
我有些无奈,果然头牌面子也大,哪怕是你再有钱有势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果不其然,张姐却露出一抹为难之色“实在抱歉,两位小姐有所不知,现在陈大家正在陈公子雅间里........”
我眼前一亮“可是我们北平王,王爷府上的三公子?”
“小姐料事如神,确实是陈公子。”
张姐回答的时候虽然笑意不减,但眼中似乎隐隐流露出敬畏,这可是他们紫轩阁最大的贵客,虽然这个贵客名声不怎么好。
我和瑾麝相视一笑,果然是陈昊,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可否带我们去陈公子的雅间?”
张姐一愣,没想到眼前两位居然没有丝毫知难而退的意思,不由得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下可不好办了。两位千金应该也是来头不小,莫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真是头铁了非去哪听那一曲?
“两位不如改天........?”
张姐还欲劝说,我果断掏出一百两银票塞到她手里“姐姐放心,陈公子的长辈与我家长辈是旧时,您只要带个路即可。”
一百两银子果然让张姐心动了,对于她这样的女子这些银两也不是小数,而现在只要带个路而已。
“两位,楼上便是陈公子雅间,小女子便留在此处了。”
大概是因为陈昊“恶名”太盛,她决定还是少生是非,毕竟眼下这两位也不是好相与的主,这种权贵子弟之间的争斗可不是自己一介青楼女流能沾染的。
我听到里面隐隐传出锦瑟之声,还有女声的清唱,陈昊果然在里面听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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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淑仪默默的拨弄着琴弦,但内心却并非如外表那般波澜不惊。
她作为这里的新晋头牌,原来的花魁都因为她的到来黯然失色,多少北平的将门之后与权贵子弟为见她一面,一掷千金而不得。
但现在她却只能坐在这个同为陈姓的男子的雅间里拨弄琴弦,而且还不能不来。
陈淑仪并非是北平人士,因为家族在政治斗争中失势才被迫流离失所来到北平。作为名门望族的大小姐,她对这种青楼之事有着本能的抗拒,可现在全家的生计全压在自己身上,这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幸好自己原来就是名震江南的才女,以至于在北平都还有些薄名,紫轩阁的高层都十分欢迎,给予的待遇也是十分丰厚。
紫轩阁作为北平最正规最大牌的青楼,里面的女子基本上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当然了如果登门的客人银子足够多,在紫轩阁里去买那一夜春宵也无妨。
可惜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守规矩。
在刚来的时候,陈淑仪每天都能看到不少明明也是艺伎之身的女子却依然免不了被轻薄甚至非礼的命运,却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让她既愤怒又无力。
毕竟对于无依无靠的她们来说,紫轩阁就她们最大的后台了,而来这里享乐的无不是达官贵族,紫轩阁背景再大有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陈淑仪在这里声名鹊起之后,她也获得了应有的地位和尊重,那些贵族子弟或是将门子孙现在花多少钱都难以见她一面,更别说有人敢对她动手动脚了。
而陈淑仪也可以自行选择为何人唱曲,何时接客,这无疑要比其他人好上了无数倍。
可眼前的这个男子,却让她依然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与渺小,只因为他是北平陈府的三公子。
北平王陈烈在这里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那他的子女简直就相当于皇子公主一般,现在北平的“三皇子”指名要她,她能如何?
更让她绝望的是那三公子陈昊恶名远扬,传闻里似乎所有纨绔子弟的劣迹都在他身上变本加厉,那种第一天进紫轩阁的迷茫与恐惧又重新把陈淑仪笼罩了起来。
陈淑仪已经暗自决定,要是这个三公子对她欲行不轨,第二天无论用什么方法拼死也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虽然为陈昊唱曲的是陈淑仪,但在雅间里却不止她一个女子。
除了她弹琴唱曲之外,还有两名女子,一名艺伎负责焚香沏茶,而另一名则是现在躺在陈昊怀里玉体横陈,媚眼如丝的女子。
陈淑仪自然知道这是紫轩阁原来的花魁姬玄,姿色的确一等一的水准,至少以她自己的眼光也无法挑出什么毛病。
但论外貌,陈淑仪这种大家闺秀本来就不输多少,作为才女的她来此无疑抢了姬玄的大半个饭碗。没想到如今听闻三公子要来听曲,姬玄居然也恬不知耻的过来过来掺一脚,希望借此可以攀上陈昊这课大树。
看着姬玄在那个男子怀里不停的大献殷勤卖弄春色,陈淑仪心里便无端的生出一抹厌恶。
其实姬玄自己也是三公子那里的常客了,只是平时大都是陈昊呼朋唤友而来,如今只有他一人自然要好好把握机会。
陈淑仪心里自嘲一笑,别人这也是在做着自己的工作,她又何尝不是呢。要是真有骨气清高,她哪还会抱着侥幸心理去唱这一曲。
随着时间的流逝,让陈淑仪倍感意外的是,这个陈昊除了听曲喝茶,也就时不时张嘴吃几粒姬玄塞在嘴里的青果,并没有什么逾矩之处,更别说过来轻薄自己了。
但陈淑仪却总放不下心来,觉得是不是因为眼前的恶狼兴致未到,还没到原形毕露的时候。
陈昊闭着眼睛,姬玄则在他身后为眼前的男人按着肩头,这种让人放松的按摩手法紫轩阁中几乎每个女子都会掌握。
“公子觉得如何?”姬玄低头轻声道,对着陈昊的耳朵吐气如兰。
陈昊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答道“不错,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谢公子!”
姬玄咯咯的娇笑着,且不管对方的话是不是真心,起码这是陈昊来这里为止第一句夸赞之辞,旁边那个弹琴卖唱的还没有这个福分呢!
正当姬玄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雅间的槅门一下子被猛开了——
“哎呀真是抱歉,没有打扰您的雅兴吧?三公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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